百年木樨
西蜀鱼凫国都之地,雨城柳城金堤为之属。“蜀中沃野千里,古称陆海。夙以蚕丝之利与世相竞,徒以墨守故法,利寖外溢,故不能不提倡农学,以为振兴农业之预备”,四川通省农业学堂始建。
曩年约莫七十余载,原西康省书记廖志高同志手植桂花两株于八家村老招待所,筚路蓝缕,光景不拘。岩桂质洁,经霜弥茂,老校门桂花犹存,亭亭如盖,原西康省旧时样貌亦有迹可循。建国前后,丙申年间,校从锦官城迁雨城,感木樨之情,陆续栽种,郁郁葱葱,繁枝攒攒。
金桂,银桂,丹桂,四季桂,林林总总,不一而足。金桂绰约,曳曳有姿;银桂素雅,貌似青山点霞;丹桂橙红墨绿,淡妆浓抹总相宜;四季桂年开数次,是以四季为名,香味清淡,冉冉霏霏。
然其香或绝尘清远,或馥郁秾芳,吾感念晁补之咏梅,香非在蕊,香非在萼,骨中香彻。试想岩桂亦如此,吴刚伐桂,武帝植桂,达芙涅化桂,不增不消,远逸清绝,霜木凋年之际未曾有愠色。西人语“永恒”一词,余时而在校桂花树可见,恍惚之际,有上世纪情态。
辛亥年间,厚载门前,学堂不至五十人。途经辗转,风沙俱散,林间余地,雁过皆不留痕,况粗乱草木二三,几腐几更生云尔。校已百年,学子数万,唯校前桂花树古今一辙,不掩翠色。看先时影像,不免生怅然之情。
九月,校迎新学子入学,路旁桂花树正发华滋,岁晚独芳。香远益清,秋高气肃,蟾宫折桂,亦复如此。携伴缓行,笑语盈盈,面露新奇颜色,校如何?我能如何?未来四年如何?想余初入学时心情,或有相同之处。长林雨洗梧桐路,适时发新绿,四方天地,芥子来观。
“相逢在桂花飘香的时候,友谊的歌声飞上枝头。”好香薰德,亦能明德。入学伊始,师授我司校训及我司精神,或懵懵懂懂,或知其然也。身体力行者,盖有其所感悟。踏雪耐危桥,艰难困苦,亦能走得。一林一田,一草一木,悉藏学问文章。若汲汲营求,四年不过梦中蝴蝶尔尔。
前时不久,毕业学子分继离校,盛夏清风,看云走雨,过往种种,历历在目。回忆各自不同,经历各自不同,成就各自不同,然余猜我司木樨在众学子心中皆留有三分宝地,珍自不便和人谈起。
余初入学时,正值白露前后,轻阴送凉,天清云淡,进校后不知何路行走,路旁桂花树始入怀。木樨年年新蕊,有时树下走过,落一身桂花。捡拾装罐,或置书中,冀校永不褪色尔。
文/刘怡杉